Research Paper By Jie Qiu
(亲子教练, CHINA 中国)
前言
本文非严格意义上的论文,更多的是一份“总结”。本文旨在分析亲子互动中的一些习惯的“反应”模式,以及结合教练的理念,探索可行的解决方案。
本文大部分采用“文献研究法”以及部分的“经验总结法”,以《父母效能训练手册:让你和孩子更贴心》作为核心框架,结合coaching中“区分”、“回应”等概念。
本文主要发现包括:
1、影响沟通的几种心态。
2、习惯的“反应”模式。
3、如何根据情境区分“问题”。
4、根据区分之结果做出“回应”。
倾听的定义:
狭义倾听:
是凭借听觉器官接受语言信息,进而通过思维活动达到认知、理解的全过程。
广义倾听:
是通过听觉、视觉、感觉、直觉等感官系统接收语言与非语言信息之后,以不附带“我”的主观表达(包括请求、需求、评判、说教、安慰等)的态度来支持对方的一种健康的回应方式与应对态度。
第一部分,影响倾听与回应的因素
基于某种心态
- 我是否有意识到需要反思一下在倾听时处于什么状态?
- 我已经觉察到有哪些阻碍倾听的因素?
在倾听时持有一些典型心态,触发自身的反应模式、行为习惯……这样的倾听不仅是没有效果的,更加阻碍了彼此的连接。也因此,这样的倾听往往只是停留在较低的层次上——即,第一层次,自我式倾听[1]。
第一层次倾听关注的是自身,想要给建议、解释、了解原因等等。
数学成绩为什么倒退了……
别想了,很快你就会忘记的……
行了,你可以做好的,相信自己……
学习是这样,我们那个时候也这样,快去做作业吧……
1、害怕情绪:
因父母对情绪的某种认知,害怕孩子出现情绪。孩子的情绪给他们带来压力,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——不是“好父母”。
2、害怕冷场:
父母面对孩子出现的状况,不知所措,又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,结果反而没有“倾听”孩子。在教练过程中也经常出现,教练觉得应该做出一些反应,问客户一些问题,说说自己的看法,呼应一下……
3、希望教育对方:
事件发生后,父母急于让孩子认识后果,吸取教训。如,知道了吧,下次不要抱着鱼缸乱跑了……现在知道后果了吧?……下次应该怎么做?……
4、希望帮助对方:
父母会很自然的觉得自己有义务为孩子做任何事情。因此也就常常出现——没关系,我们再买一条更大更漂亮的……我建议你……来,我帮你……
习惯的反应模式
就是这样的一些内心状态驱动着我们,自觉或不自觉地做出形形色色的行为。这些常见的自动反应模式又可以分为四个类型:讨好、指责、超理智、打岔[2]。
我们通过常见的处理方法[3]可以更进一步的来理解:
讨好:
1.安慰、表示同情、安抚、支持
2.赞扬、表示赞同
指责:
1.命令、指挥、控制
2.警告、训诫、威胁
3.评价、批评、表示不赞同、责备
4.归类、嘲笑、羞辱
超理智:
1.建议、给出解决方案或意见
2.说服、教育、进行逻辑辩论
3.解释、分析、诊断
4.规劝、说教、布道
5.调查、质问、审问
打岔:
1.退出、分散注意力、开玩笑、转移话题
第二部分:积极倾听与健康回应的方式
倾听层次
进行积极有效倾听,是需要更高层次的倾听。教练过程中的有效倾听也是如此。
有目的倾听(第二层次倾听)
有目的倾听,指的是父母开始把关注焦点放在孩子身上,“倾听伴有共鸣、创造力、合作和创新”。倾听的焦点是在孩子身上,倾听孩子的语气语调,用词的方式等,真正关心孩子遭遇的事情:
- 你想要什么?
- 你想如何做?
- 你一定有你的想法吧?
全方位倾听(第三层次倾听)
如果说第二层次是通过有线的方式与对方连接与沟通,那么,第三层次就是通过无线的方式。第三层次不仅用耳朵去听,用眼睛去看,更重要的是会用心去感受,更多的使用直觉。也就是说要倾听对方话语背后的情感与感受。是紧张的,焦虑的,兴奋的,激动的……
关心他这个人本身:
你被老师当众批评了,一定很难堪……
我好奇的是……你有是什么感觉?
我感觉(这个感觉不是真感觉,而是认为)你似乎……
听起来你很兴奋……
你似乎有些犹豫?
你有些……是吗?
积极倾听解析
积极倾听,积极的意义就在于我们是如何回应我们听到的。是听到我们自己,还是听到孩子?是听到孩子的“问题”,还是听到孩子的困惑、感受?
积极倾听不是仅仅听一个人说话就叫倾听,也不仅仅是我们听到了对方说什么,而是理解对方通过语言传达什么,以及更重要的是回应对方,让她知道,他真正想要传达那部分被“听到”。一个孩子说再也不想上学,也许真正传达的是希望父母的陪伴,给他力量继续走下去……也可能是需要父母的帮助与支持他面对问题……
区分“问题区”
P.E.T.(Parent Effectiveness Training)提出“问题区”[4]的概念:
1、 谁有情绪谁就在“问题区”。
2、 谁有疑惑、困扰、麻烦——谁就在“问题区”。
3、 谁认为对方有问题谁就在“问题区”。
“整个宇宙里,我只找到三种事:我的事,你的事和神的事。(对我而言,“神”这个字,就代表“真相”。真相就是神,因为它在操控你和我;或者说,其他任何人都掌控不了的事,我通称为神的事。)”[5]
是父母的事,还是孩子的事?谁在“问题区”,谁负责解决自己的“事”,同时也是最有权力解决“事”的人。Coaching会谈过程中也是如此, “ 作为教练,你不能改变一个人,只有当这个人想改变自己的时候,他才会改变。如果你坚持认为你可以改变你的客户,帮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,那么从Coaching 会谈的那个时刻起,你就开始对客户的生活负责。如果你对他们的生活负责,那么客户就不会对他们的生活负责,因此,他们想要的结果就不能达到。”[6]说的即是区分彼此的界线——
教练有四项基本功(不仅此四项):倾听、发问、区分、回应。通过倾听,收集信息(包括语言与非语言信息),了解、感知孩子。之后是对自己的发问——“我是谁”?我在这件事情里需要扮演什么角色?我需要站在哪些角度看待这个事情?回答这些疑问的过程,也即是对当下所面临事件(在中文语境中说“问题”容易产生歧义,不像英文有Question、Problem以及Trouble等等。)的区分。有了清楚而明确的区分之后,给出健康的回应。
因为,“当我以为知道什么对别人最好时,其实我早已过了那条界限。即使以爱为借口,也是一种狂妄自大,必然会带来紧张、焦虑和恐惧。毕竟,知道是自己最该做的事,才是我唯一的本分。在我设法解决你的问题之前,我应该先处理好自己的事。”[7]
案例
场景一:
孩子上周末刚买回来的小金鱼摔在了地上,鱼缸碎了,小金鱼也奄奄一息。孩子泪如泉涌……
场景二:
孩子放学回家后,把上周刚买的小金鱼摔在了地上后,涨红着脸跑回自己的房间……
场景三:
孩子学校下周要开文艺晚会,孩子很犹豫是否要参加,以什么节目参加……
这里首先区分谁在“问题区”,以上场景都是孩子遭遇的“事件”,孩子在“问题区”,是需要孩子负责处理。对于孩子处于“问题区”的情况,只需倾听[8]。对于父母处于“问题区”的情况,真实表达[9]。其次,根据场景区分需要用到的倾听方式。
孩子在“问题区”——以倾听回应
当孩子[10]处于“问题区”,倾听方式有三种[11]:
- 陪伴式倾听
- 主动式倾听
- 引导式倾听
陪伴式倾听
场景一中,父母看到了事情的经过,知道孩子所面临的“问题”。这里做的往往就是同理孩子遭遇——
鱼缸打碎了,看到小金鱼奄奄一息,你很难过,你希望小金鱼还是好好的……
(倾听模式:困扰孩子的事件+孩子在事件中的感受+陪伴式倾听话语)
此时,孩子最需要的不是说教不是引导,也不是安慰。因为,倾听是对孩子最好的安慰。而陪伴,又是最好的倾听。
在这里,说教(怎么那么不小心,下次你可以……知道了吗……?)也好,引导(东西打破了要怎么样呀?下次需要注意些什么呀?)也好,建议(你可以想开心的事情……)也好,安慰(没关系的,你把小金鱼照顾的很好了,回头再买一条……)也好……
这个过程不是可不可以这样说的问题,而是有没有效,恰不恰当的问题!
在朋友、闺蜜之间也常见的很——算了,花钱买个教训吧,下次投资长点心眼。来,喝酒……你就偷着乐吧,也就被骗了财,这不色还在嘛!走,我陪你买衣服去……
注:这里即是在综合之前的信息——上个星期购买的金鱼现在被摔了,期间或许孩子与金鱼之间还发生许多趣事……
主动式倾听
场景二中,父母只看到孩子的行为结果,并不知晓行为背后的情况。在这种情况下就需要主动倾听——邀请孩子把背后的情况说出来。教练过程往往采取此方式,邀请客户说出他们的困惑,他们面临的状况……
这里需要注意的是,允许孩子拒绝邀请。在这个时候,孩子需要处理自己的情绪,暂时不想说……
如果可以,陪着孩子,通过陪伴的方式支持孩子,给他力量。如果孩子有明显的排斥,告诉孩子,有需要可以来找妈妈(爸爸),现在我先离开。“每个人都有在某时某事里拒绝沟通的权利。不
尊重这份权利,只会使关系急剧恶化。”[12]
引导式倾听
场景三中,孩子有很多的不确定,也许有困惑有顾虑等等……此时,也是教练最擅长的——发问、区分、回应……这里是帮助孩子看清问题,这整个过程统称为“引导式倾听”。
当然有些时候是三种倾听方式又是混合在一起的。比如,孩子的玩具坏了。当我们知道这个情况的时候,首先是陪伴式倾听,帮助孩子处理情绪。当孩子询问怎么办的时候,就进入引导式倾听了。而有时往往不知道孩子遇到的事情,此时首先是主动式倾听,问明情况,之后根据情况判断是否需要陪伴式倾听,还是直接进行引导式倾听即可。
这些方式同样适用成人,闺蜜来哭诉她的遭遇,首先是陪伴式倾听。如果需要询问发生什么事情即使用主动式倾听,看对方愿意回答与否。根据得到的情况判断是否需要引导式的倾听,最主要的还是看对方是否需要引导。只有对方真的有意愿接受引导,这样的倾听过程才是有效的。
父母在“问题区”——以表达回应
当父母处于“问题区”,表达方式有三种:
- 直述式表达
- 引导式表达
- 感受式表达
三种表达方式旨在以健康的方式,向孩子发出“父母的信息”。前两种更适合一般情况或有轻微情绪时使用。而在“肾上腺素飙升”时使用“感受式表达”对双方更健康有益。
将上述场景稍作调整:
场景一中,当看到孩子抱着鱼缸在走动,父母觉得会有打破的危险,同时父母的情绪还没有产生或轻微的时候,可以有两种方式:
直述式表达
给出一些指示(不是命令)以及温和的建议,可以使用直述式表达——鱼缸在放在阳台上的[13](这个案例不是(能)很好的呈现这种表达方式。比如当提醒孩子收拾的时候——桌上的牛奶没有放冰箱,沙发上有双袜子……最好不使用这样的句式——当心打破了,小心摔跤……更不要使用“不”句式——不要抱着鱼缸,不要睡的很晚……这样做的结果往往是杯具滴!)。
引导式表达
在满足父母需求的同时,给孩子做出决策留出选择空间。此时可以使用引导式表达:
- 宝宝,你觉得如果这样抱着鱼缸走动,摔碎了会怎样(注意语气不要变成质问)?
- 你觉得怎么和金鱼玩不会打碎鱼缸?
对于有些情况下也可以“封闭引导”:
- 你想在阳台玩还是在垫子上玩?
对于大孩子更加适用:
- 你准备怎么安排你的作息时间?
- 如果你跟我都迟到了会怎么样?
感受式表达
对于场景一中,也许之前已经多次提醒过孩子要当心(或者已经使用直述式表达与引导式表达),把金鱼放在安全的地方玩……
结果还是打碎了鱼缸,有了情绪,此时,需要使用感受式表达——我看到鱼缸打碎了,水流了一地,我有些后怕,我很在意你的人身安全,下次放在阳台玩好吗?我看到鱼缸打碎了,水流了一地,我很烦躁,因为我需要收拾,本来我打算休息一会的。
也许孩子也受到惊吓或者很伤心(孩子也有情绪需要被倾听,而家长也有情绪产生,这成为了一个“冲突”[14]),不过最好还是先表达自己的感受与需求,这是一种健康的方式——通过语言的表达抒发自己情绪。这样做,更容易平复自己的情绪,进而使事情往健康的方向发展。
如同我们在飞机上的安全提示:“如果您与儿童或者婴儿同行,请先给自己戴好面罩,然后再帮助孩子戴上”[15]。根据自己的情况决定是否在表达之后倾听孩子——不过,我想你也不想,鱼缸打碎了你也很伤心……另外,如果双方的情绪都处理得当,父母还可以进一步的引导式表达——我们看看如何处理呢,要不要给小金鱼举行葬礼?你有什么想法?……相对于指责、埋怨、说教等方式,这样的方式更健康些。不使用伤害性语言,同时,不压抑自己的感受来迁就孩子!
对于场景二中,那样的情况也是如此,不能接受那样的行为,有情绪感受的时候,真实的表达出来——看到你把鱼缸摔碎了,我很生气,我很看重家人彼此尊重,下次用其他方式表达好吗?[16]同样的,接着才是——看起来你很愤怒,遇到什么事?愿意和妈妈(爸爸)说说吗?(同样是“冲突”,孩子表达困扰、情绪的方式给父母也带来了困扰与情绪。)
我看到……我感受……我需要(看重的)……我希望(发出请求)……
以健康的方式让孩子知道父母的感受与需求。
结论
- 觉察自己在亲子互动中所使用的心态,以及习惯的“反应”模式,是提升亲子沟通有效性的第一步——从觉察-知道-做到……
- 从信念层面去调整自己的行为——比如:“整个宇宙里,我只找到三种事:我的事,你的事和神的事。(对我而言,“神”这个字,就代表“真相”。真相就是神,因为它在操控你和我;或者说,其他任何人都掌控不了的事,我通称为神的事。)”
- 将所处的情景加以区分,属于自己的事情,不仅可以通过表达的方式,也可以向内探索自己,重塑观点……而对于孩子,区分了情景,让孩子获得更大的成长空间,获得更多的支持。
- 如何“回应”是一项权利,是与习惯的“反应”模式做出抗争而获得。
参考文献:
[1] 《交互式教练:指导他人在生活和工作中获得成功的新技巧》 P33
[2] 《家庭如何塑造人》 P79
[3] 《父母效能训练手册:让你和孩子更贴心》 P309
[4] 《父母效能训练手册:让你和孩子更贴心》 P25
[5] 《一念之转:四句话改变你的人生》 P40
[6] 《ICA有力的工具-轻松与负重》 P7
[7] 《一念之转:四句话改变你的人生》 P40
[8] 《父母效能训练手册:让你和孩子更贴心》 P28
[9] 《父母效能训练手册:让你和孩子更贴心》 P28 “对抗法”
[10] 同样适用于日常生活、企业环境。谁在问题区?下属还是上司面临需要解决的问题,是同事的还是自己的。属于下属问题,上司使用倾听即可。属于同事需要解决的问题,也是倾听即可。
[11] 《怎样成为好父母1:戒掉爱中的伤害》 P93、P122、P139
[12] 李中莹《有效沟通的八大要诀》 第六条
[13]《孩子,把你的手给我》
[14] 《父母效能训练手册:让你和孩子更贴心》 P196
[15]《航空安全知识:机舱失压》http://www.caac.gov.cn/F1/HKAQCS/200906/t20090630_26346.html
[16] 《非暴力沟通》 P6